其实在写这篇文章前,我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,因为这是我的一家之言,并且所论证之处少不了“道听途书”,至于真伪,见仁见智,欢迎留言探讨。
真正让我对中药感兴趣,不是大学的“中药”课,是一篇文章——《中医将亡于中药?》
读这篇文章时正值年少,里面所讲却又言之凿凿,好不感慨中医“命不久矣”。
如果现在问我这个问题的话,我想换一种方式回答你,且听我下面絮叨。
你医院买到的中药经过了多少道工序么?
药农——饮片厂——药店?
不对,我们太高看饮片厂了,饮片厂其实可以说是具有GMP资质的终端销售平台,也就是说,只有药厂认证合格的中药,才是中药,如果没有认证,那只能是农副产品,亦或者是假药。
为什么说高看饮片厂呢?按道理中药饮片必须是在GMP认证的工厂中加工才合法,但现实确是有证、无证均在加工。并且绝大多数饮片厂,自己并不对饮片进行炮制或者说切片,他们从销售链的“上游”买到已经“拾掇”利索的中药饮片,进行检验与洁净处理,合格之后,那就可以加批条去售卖了。
那谁又来加工中药饮片呢?
是老百姓。
拿安国来说,在安国,你总能看到一句老话——“草到安国方成药,药经祁州始生香”,什么意思呢?全国各地得到中草药运到安国这个中药集散地来,进行切片与炮制。俗话说,人要有个人样,药也应该有个药样,不是说把草药随便一弄就可以去当去售卖的,它的形状与性状是有标准与章程的,“药都”两个字背后,不是简简单单的集散地而已,这是内行与外行之间的博弈。
在安国随便找一人,百分之八十五与中药行业有关,有一天,我买了点新会陈皮后,再去买点水果,不料,卖水果的小哥还给我“上了一堂新会陈皮的课”。
又例如:位于安国北6里齐村,以加工交易甘草而知名,年加工的甘草饮片近万吨,占到全国甘草饮片销量的60%以上,支撑着全国的甘草饮片加工市场。
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。
为什么饮片厂自己不加工中药呢?因为他们加工中药不赚钱呀,一个厂子才有多大?而他们卖的品类又何其多?人力物力远不能及。而他们会比这些个中药加工“村”更专业?我看未必,这些个村子存在的时间可比这饮片厂时间久多了。
改革开放中药材市场的诞生,家庭和合伙的小饮片加工企业伴随产生,九十年代中药学习西药,定性饮片加工必须GMP认证,无证为非法生产。这样,有资本实力的投资建厂,认证GMP。而绝大多数加工户没有这个实力,拿不下GMP证书。
其实这个GPM和“计划经济”一样,原本是好意,中药需要走向现代化,中药市场又纷乱复杂,总得让人们吃上“放心药”,初心不错,但结果未必让人满意。
最后,饮片厂有销售的资格,却没加工的能力,只能维持这样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状态。
饮片厂当然很好,我不是抹黑他,这种尴尬的局面也不应该由饮片厂独自承担。
再说中药饮片的道地与品质。
讲个笑话,我出趟国,买的旅游纪念品后面有行小字母——madeinchina。
你现在去药店买药,老板,来点杭白芍!老板说,没有。(基本都出口了)
你又说,那来点浙白术!这个可以有。老板说,这个真没有。
我们经常以药材道地来区分优劣,这是应当的,也是当今中药行业区分药材质量的最重要的一条标准,但是,像我们嘴边的四大怀药,浙八味,八大祁药等等,早已不甚完整。
道地药材源自特定产区、具有独特药效,需要在特定地域内生产,才能保证其优良的品质,这是五千年来通过实践摸索出的规律。大量验证表明,一旦改变其生长环境,药效往往就不行了。中药如果需要异地种植,必须经过三代繁殖,并验证其疗效可靠、安全才算引种成功(用第一代的种子种第二代,第二代的种子再种第三代,直到三代药材的疗效和原产地药材一致),才允许移植。
但也有些药材的产地是需要不断转移的。比如“地黄”又叫“生地”,即必须在生的地方种植才行,种过地黄的地块三十年内都不能再种地黄。所以地黄的产地由河南焦作首先转移到山西的芮城、临猗、万荣,后又转移到了曲沃、襄汾、洪洞。近年小浪底水库“控黄限流”,使温县、武陟、孟州又出现了大片的黄河滩涂,才使地黄得以荣归故里,要不焦作地区早就没地可种了。还有万荣、临猗和陕西大荔、合阳,也是又出来了很多的黄河滩涂,地黄才有了新家。但地黄的加工与集散仍然多在河南省武陟、温县和山西省襄汾、荀董。
有时候更可笑的是,河北人千里迢迢跑到温县去买地黄与山药,却不曾料想买到的是河北种植的。
还有三七、人参、丹参、桔梗等多种药材,虽不像生地那样禁止重茬,但若重茬再种则品质下降非常明显,病虫害也异常的多。三七、人参在克服重茬连作问题上,很多科研部门没少研究,但效果甚微。
还有丹参,历史上豫西是丹参的道地产地,后来转移到陕西商州,但山东莒县后来居上,现在也无地可种向外转移到了山东新泰,河南渑池是豫西丹参道地产地,因为有很多红土地,种出的丹参颜色红、含量高、根条直。去年渑池一个县种植了5万亩,一跃成为丹参种植大县。
由于经济方面的一些原因,浙江的元胡早已转移到了陕西城固;山茱萸转移到了河南西峡;白术到了亳州、浙江与湖南;浙江太子参由福建柘荣引种到贵州施秉;红花由河南不断往西转移,现在主产地是新疆塔城和伊犁;党参历史上是山西上党,现在是甘肃岷县、渭源、陇西;板蓝根由河南到陕西,又到甘肃民乐,现在又有黑龙江大庆;这些都是佐证。还有茯苓则是哪里有松木资源就住哪里去,大别山到靖州再到云南普洱等地。
除此以外,支持我认定药材的种植道地不是固定不移的依据还有很多。
枸杞自从《神农本草经》开始,经过了非常多的“法定”道地产地流变,到明代,才认定宁夏的枸杞好。但明代之前的文献都错了嘛?我看未必。即使是宁夏的最好,但你买得到么?这么跟你说,宁夏枸杞产量不及全国总产量的十分之一,你去宁夏买到的未必是宁夏产的枸杞。并且笔者认为,在口感上,青海产的枸杞更好一些,但由于金属矿的存在,往往伴随重金属超标,ε=(′ο`*)))唉!
又有甚者,有些药材经过这么多年,已经“人是物非”,比如说连翘,《神农本草经》与《伤寒论》中的连翘是草本植物,是如今的冷背药材贯叶连翘等,而不是如今统一的木本连翘。
褚时健老爷子刚去世不久,烟草帝国是他老人家一手经营“大”的,但你可知道?烟草本来在中国没有,直到年,明朝万历年间才传入中国。福建的漳州、莆田成为最早种植烟草的地方。
在他接手红河制烟厂前,中国的烟草品质跟国外差的太远?为什么?是环境不适宜?要说道地与否,这舶来品肯定不道地。
但最重要的原因是:烟叶成熟度不够,肥料结构错误且营养不足,种植密度太大,光照不足。
这些都是可以人为控制的,后来,通过改进肥料的结构与比例,改变种植密度等等,使得中国烟草迈入顶尖烟草行业(当然这些不是一蹴而就,中药的优化种植任重而道远)。
再比如说地黄,大家都知道三七的好坏是论“头”的,也就是说一斤多少个三七个子,也就是多少头,头数越小,说明三七个子越大,品质越好,地黄也一样。
古书上说,用好的生地来炮制熟地,都是用7、8头的大个子,那个时候,地黄大多是野生的,肥料不一定充足,但光照与空间(也就是种植密度)绝对给力。所以那时候的地黄,能长得很大。
但是现在,如果去市场的话,30头的个子都很难找了,真的很难。为什么呢?农民为了追求利益,你想,一块地,只能种那么几年,这一茬地黄下来,就只能换地种了,能多卖点是点,去农民那收地黄的是按斤收的,不是按个头,这地黄就只能越来越细小了。
什么?你说你在药店买的地黄挺大片的?那你试试把那些小拇指粗的地黄放在那机器下一压,再横切一刀,看着大,就像女人的胸,挤挤总是有的。
连舶来品——烟草都能种的这么好,那为什么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世代生长的中药材不可以?当然可以,改善肥料的配比与组成,增加光照与空间,按时种植与采收,就这么简单。
但就这么简单?其实这是一项及其任重而道远的工作。
我为什么这次站出来反对“中医将亡于中药”这句话,因为我相信既然原因已经找到了,那就总有解决问题的希望。
中药材也绝不是野生的就比家中的好这么简单——感情人类培育这么多年的品种反而不如自然生长了?当然,会出现教育不当的问题,但绝不是主要问题。
中药材市场经过近几年的整顿,已经“清爽”了很多,很多“假药”、“劣药”的生存土壤改良了不少,但也绝对不是没有,这也是中药标准化存在的必要。
我这篇文章题目起的很大,你当然不可能通过我这一篇文章读懂中国的中药,但也足以管中窥豹,中国的中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有些同样检验合格的中药,品质一般的与品质极优的价格能差十倍以上,你买到的是哪种?你会鉴别么?
而这往往是中药最有意思的地方。
一篇文章能说的有限,希望这篇文章能给你带来思考,欢迎交流信息~这篇文章有些资料参考《中国现代中药》发表的《中药材行业存在的问题与解决建议》,以此声明,以表敬意。
附子理中